于学军：银行业正面临着重大变革

11月27日，在第三届中国数字银行论坛上，中国银行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国有重点金融机构监事会主席于学军发表主题演讲。

中国银行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国有重点金融机构监事会主席  于学军

以下为演讲全文：

各位嘉宾、朋友，大家上午好！

很高兴参加这次由中国银行业协会和深圳金融监管局共同发起的第三届中国数字银行论坛。说起来，我和这两家发起机构都很熟悉，当年我在深圳工作，两边都有所接触、交往，也协调过许多工作，所以能在深圳再一次与大家共同探讨有关银行业发展的前沿课题，感到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

这次论坛的主题是“发展数字银行，共建开放生态”，会议的邀请函还有这么几句话：“金融机构如何直面技术变革，实现自身数字化、科技化转型，运用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技术革新业务模式，创新产品服务，使信息技术成为践行普惠金融、催生消费需求、发展数字经济的重要动力，成为摆在银行面前的一个重大课题”。我不是研究这方面问题的专家，但是我觉得这几句话把什么是数字银行，数字银行需要研究解决的主要问题，基本上已说清楚了。下面我从个人的角度，谈一些对这个问题的感知和看法。

首先从麦肯锡最近发布的一份报告说起。麦肯锡在报告中认为并发出警告：全球有近60%的银行无法在下一轮危机中生存。报告中所讲的冲击主要来自两个方面：第一是全球经济低迷带来降息大潮，日本、欧洲等甚至处于负利率状态，这给传统银行的经营带来严重威胁，银行依靠利差躺着赚钱的日子恐怕一去不复返了。中国改革开放40年来，尤其是前30年，一直处在一个高速发展的时期，经济高速增长的同时，利率维持了很高的水平；一般来说，利率高，利差就大，传统银行习惯于赚利差，经营相对容易。但什么时候经济增速降下来，利率跟随着收窄，赚钱就变得不易。如果再进入一个负利率状态，银行怎么做业务赚钱呢？迄今我们未曾经历过，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大家也许会说：如果存款是负利率，那对银行倒有好处；但现在的问题是：贷款也是负利率。大家肯定因此会说：那就不好办了。丹麦日德兰银行八月份宣布，其十年期住房贷款利率为-0.5%，最近德国有家银行也宣布了同样的政策，这种情况下相信银行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了。

第二是金融科技公司的威胁，它直接改变银行用户的行为，让传统银行可能成为历史脚注。在中国，使用支付宝、微信支付大行其道，远超信用卡的支付；ATM机在2019年也首次出现下降。人们不再依赖现金流通，不少银行柜台甚至门可罗雀。对此，所有中国人都应当深有感触，这几年的变化实在太大了。这从银行的现金流通量也可以看得出来：2001—2011年11年中，中国现金流通量M0每年的增长基本上都在10%以上，最高在2010年曾经达到16.7%；但是从2012年以后，不管货币信贷如何波动，M0的增幅始终不大，近几年基本上维持在3%到4%多一点的水平。

并且，麦肯锡认为后一种威胁可能比负利率更大，并称人工智能正“入侵”华尔街，未来将会有30%的银行职位消失。美国富国银行(全球市值最高的银行)表示，他们将关闭400家线下门店，由自动化系统和在线银行产品替换。德国商业银行也宣布，到2020年他们将银行中80%的工作实现数码化、自动化，最终大概裁减9600名员工。

在中国，我们可以肯定地讲，在短期内我们不存在负利率问题，因此这不是银行业迫切需要面对的难题。但中国金融科技对银行业的冲击却显而易见，这点大家都可以感受得到。同时，我们也发现金融科技十分重要，哪家银行开发利用的好，就可以成为哪家银行的重要战略举措和转型利器。据安永在其《中国上市银行2018年回顾及未来展望》的报告中说，2018年被称作中国的“开放银行元年”，这一年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等技术持续助力上市银行的智慧银行建设和数字化转型，银行通过金融科技赋能，丰富金融服务场景，打造金融服务生态圈，成效显著。预计未来开放银行将成为银行的主流发展方向，其核心竞争优势在于：通过面向生态，开放标准API接口，颠覆传统模式，无界、无限、无感地提供场景化服务，使客户在产生金融服务需求的第一时间、第一触点获得满足。这是因为大量用户已习惯于“线上化”生活场景模式，衣食住行等越来越依赖各类移动APP，大量金融类需求就产生于这些非金融类的垂直行业与客户的接触点上；而这一些，传统银行的服务模式显然无法满足。

在潜移默化之中，近年来中国银行业的竞争生态事实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有许多方面甚至超过我们的观察，等你发现时可能早已落后，或者很难跟上科技发展的步伐。为有效应对竞争格局、生态发生的变化，反映在银行网点上，近三年也出现明显的转型趋势，其突出的特点是网点数量不增或增加不多，向线上化、智能化方向发展。到2018年末，六家大型国有上市银行（包括邮储）物理网点在2017年减少的基础上继续下降，从2016年末的79272家减少为78511家，两年减少了761家。从2018年开始，股份制银行物理网点数量也转增为降，由2017年末的13594家减少到13354家，一年减少240家。智能化网点的特点是：网点定位加速从以产品为中心的交易型向以客户为中心的咨询、销售和服务一体化的营销型转变，特别是一些综合化经营的大型金融集团，网点逐步成为集团内保险、基金、投资、消费金融等多元化业务拓展和交叉销售的重要渠道。下一步，随着银行理财子公司的成立，相信也是理财产品最重要的销售渠道。

在银行网点明显变化的同时，银行的业务结构也发生很大变化。其中，零售业务占比和贡献度明显上升，是较为突出的一个方面。据安永统计，在2018年末中国 47家上市银行中，零售业务资产占银行总资产的比重达到21.87%，比2016年末提高近3.8个百分点，其中占比最高的平安和招商已经超过30%。在银行贷款总额中个人贷款占比平均已经达到39.5%，比2016年末提高5个百分点，其中最高的招行和平安都超过50%。零售业务的税前利润占全部银行税前利润的总额上升到39.84%，比2016年末提高了大约6.4个百分点。营业收入也是如此，2018年零售业务营业收入占营业总收入的38.5%，其中，最高的招商、平安超过50%。从以上数字可以看出，47家上市银行中，贷款、营业收入、税前利润等，都已接近40%，我预计今年或者明年肯定会突破40%。可以说，近几年中国的银行业发展中，哪家银行的零售业务好或者转型快，哪家银行就主动，发展相对较好。

最后，做一个简单的总结。“数字银行”、“智能银行”、“开放银行”、“身边银行”等这些概念是近年来银行在变化中所反映出的不同形态提出来的，反映出银行业所处变革时代的某些重要特征。当然，智能化、多元化、个性化的发展都离不开数字化，也叫数字化转型，说到底这就是大数据的重要性。

银行业与许多行业一样，当前正处于一个重大的变革时代，一定会出现明显的分化，有的银行崛起，有的银行沉沦，这里边最关键的是看这家银行能否顺应科技及数字化的发展潮流。这方面能力强，有预见性，见识早、行动快，就会抢得先机，占据优势；反之就跟不上时代的发展。

我就讲这些，错误和不对的地方请大家批评指正。谢谢大家！